她是摄影师也是模特 在冰岛放逐、寻找自己

罗晓韵。 图/写乐文化 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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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、文/罗晓韵(Jolie)

自序

冰岛,是深藏于我心底的那个温暖又冷酷的梦中岛屿。

记得十几年前,我特别自闭,每天都拉上窗帘,一个人待在没有光线的屋子里,不愿意出门,更害怕见生人。没有特别的梦想,生活过得很消极,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。有一天,我在书上认识了冰岛,有一种那孤寂的空气才适合我呼吸的感受。长大后,我在一次次旅行时开始爱上这个世界。当我自在地穿梭于不同的国度,流浪于世界的各个角落,足迹踏遍每一个大洲,却始终没去冰岛。因为我总觉得没有準备好,知识上没有準备好,身体上没有準备好,更重要的是心理上没有準备好。我不停地看关于冰岛的书和电影,规划各种路线,收集各种图片,学习在不同情况下的拍摄方法,但还是迟迟没去。也许是在逃避曾经的自己,也许是捨不得就这样回到梦中的岛屿。

多年后,我经历了人生最痛苦的一年,遭遇了从来没有过的生死别离,使我一次次陷入绝望。我最爱的外婆去了极乐世界,我可爱的弟弟因为车祸永远离开了我,任性的我再也没有爱的能力,年少时的死党闯了大祸还是从新闻得知……这些事情让我再也无法快乐起来,所有童年与少年时的青春回忆,都被蒙上了悲伤的阴影。从来不知道「永远失去」这四个字离我这么近,而曾经说的「永远」却如此遥远……

有时候,现实中想逃避的事情,但梦里却被不断提醒,也许生活在梦里更加真实,我非常留恋梦境,渴望被放逐到梦境中的孤岛。于是,我终于下定决心,来到一直梦想的冰岛。因为这神秘的指引,那一年,在一号公路开过一遍又一遍,一直在和冰岛巨魔的坏脾气打交道,内心无比压抑、狂躁,经历了两次翻车被救,当时觉得我也许会就这样轻易地死去,然而一觉醒来,我又像梦游般遇见冰岛的各种灵物,听它们的故事,与自然交流,得到启发。其实巨魔的暴躁与精灵的友好,都是内心的自己。我想与巨魔做朋友,就像是学会如何与自己内心的魔鬼打交道。景物其实是人心的反映,而冰岛就像是另一个自己。

冰岛的裂缝和冰川、升腾的大海、暴怒的火山,它们时而激烈、时而平静。我在Vik黑沙滩找到隐形的翅膀,放下那沉重的过去;在苔原与精灵玩游戏;夜晚幸运地遇见极光爆发和火山的红光;出海问候鲸鱼先生时,发现海岛上的海鸟和巨魔其实是好朋友,巨魔保护着牠。而巨魔的性格其实非常宁静、随和,且与自然和谐共生。我一开始被压抑的心情,慢慢地在这些冲撞中重生,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。

归属感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,我离它那么远又那么近,竟然疯狂到一年之内在每个季节都飞去冰岛,害怕错过每一种美妙的风景,因为它随时都在变化。大多数时间冰岛天气阴霾,下雪的话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见,随时会转变成暴风雪,还可能遇见火山爆发。路上也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,有时候又冷又饿,开车六、七个小时才到得了一个休息站,但我喜欢这种迷失的感觉。在那些时刻,一些近乎完美的事物会意外地呈现在我的经验与感觉中。有可能上一秒是地狱,而下一秒就是天堂。冰岛曾经安抚了厌倦奔波与杀戮的维京海盗的灵魂,冰岛开阔的奇观也让我彻底走出了悲观的情绪。人类在大自然中那么渺小,又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?在当下,在冰岛,我寻找到那个勇敢、乐观、平静、伟大又渺小的自己。

在冰岛,放逐自己,重拾自己。

潜入迷梦Silfra Fissure

被一望无际的褐色岩石和绿色苔藓布满的乾裂地面上,突然出现一道耀眼的碧蓝裂缝。这当是传说中水精灵们寂静的家,这些「隐形居民」生活在伤痕深处的水里。

我穿上潜水衣去一探究竟。乾式潜水衣勒得我喘不过气,虽然如此,右手套还是进水了,手一直泡在这冰凉水里,用麻木的手指按着快门。大脑缺氧,仿佛潜入一场迷幻的梦:就算天空没有阳光,水下却依然光亮,仿佛有一道通往光明的密道,蓝得晶莹剔透。冰凉海水来自融化的千年冰川,是世界上最洁净的水,喝了一小口,居然有淡淡的甜味。水温是如此的低,是否连蜉蝣生物都无法生存?只剩下看似活跃的绿色海草,随着水流起舞,有多少生命从此诞生又在这里葬送?

从裂缝深处发光的水精灵,试图带着潜水者们去继续探寻大大小小的水底洞穴。在零度水温里,我鼓起勇气伸手触摸,好像也触摸到了曾相拥相连的美洲和欧洲。水下的绝美景色震慑世人,让我忘了已逐渐失温的身子。当我试图接近那些光亮时,潜水衣把我憋得越来越眩晕,一旦迷失其中,也许就再也出不来了。我的意识告诉自己不要再贪念这幻境。上岸时,脸已经通红,不知是缺氧还是兴奋。我想Silfra Fissure是一生中一定要去潜水的地方。

图/写乐文化 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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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图、文摘自写乐文化《为梦想逆向而行:在冰岛的孤寂迷梦,寻找渺小但勇敢的自己》